前言
2025年欧洲肿瘤内科学会（ESMO）年会于10月17日-21日在德国柏林盛大召开，作为全球肿瘤学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学术会议之一，发布了多项泌尿生殖系统肿瘤的重磅研究成果。在Proffered Paper Session 环节，III期POTOMAC研究以口头报告（摘要号：LBA108） 形式重磅亮相，公布了PD-L1抑制剂
研究背景
膀胱癌是常见的泌尿系统恶性肿瘤之一，膀胱尿路上皮癌约占所有膀胱恶性肿瘤的90%，根据肿瘤是否侵犯膀胱肌层可分为肌层浸润性膀胱癌（MIBC）和NMIBC[1]。近年来，ICI的崛起为膀胱癌治疗带来新方向。MIBC传统治疗以新辅助化疗+根治性膀胱切除术（RC）为主，总体5年生存率约为56%~66%[2]。Ⅲ期NIAGARA研究首次证实，度伐利尤单抗联合化疗新辅助治疗，序贯度伐利尤单抗术后辅助治疗的“三明治”模式，可显著延长MIBC患者的无事件生存期（EFS）和总生存期（OS）[3]。对于NMIBC，特别是高危NMIBC患者，经尿道膀胱肿瘤电切术（TURBT）联合BCG膀胱灌注是标准治疗方案[4] ，但常面临高复发率和潜在的疾病进展风险，且BCG治疗存在药源短缺和部分患者对BCG不响应或复发的困境[5]，对于BCG无应答者，RC仍是主要选择，极大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因此，探索高效低毒的保留膀胱方案是临床亟待解决的难题。随着NIAGARA研究成功，以PD-1/PD-L1抑制剂为代表的免疫治疗向NMIBC前移，本次ESMO年会中，POTOMAC研究进一步探索了度伐利尤单抗在高危NMIBC患者中的应用[6]，旨在通过免疫联合BCG增强抗肿瘤效应，延缓复发、避免膀胱切除，从而实现“保留膀胱、改善生存”的双重目标。
研究方法
POTOMAC研究是一项开放标签、多中心、全球Ⅲ期临床试验，共纳入1018例≥18岁经组织学证实、未经BCG治疗的高危NMIBC患者，按1:1:1随机分配至以下三组：D+BCG（I+M）组、D+BCG（I only）组、BCG（I+M）组。主要研究终点为无病生存期（DFS）：D+BCG（I+M）vs BCG（I+M）；关键次要研究终点包括DFS：D+BCG（I only）vs BCG（I+M）、24个月无病生存率、6个月完全缓解率（CRR）；其他次要研究终点包括5年OS、安全性以及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
图1.POTOMAC研究设计
注释：D-度伐利尤单抗；I-诱导治疗；M-维持治疗。
给药方案：
D+BCG（I+M）组：度伐利尤单抗（1500 mg，每4周1次，共13个周期）+ BCG诱导治疗（每周膀胱内灌注1次，共6次）及2年维持治疗（在3、6、12、18、24个月时，各进行3次每周1次的灌注）；
D+BCG（I only）组：度伐利尤单抗（同上）+ BCG诱导治疗（同上），无后续维持治疗；
BCG（I+M）组：BCG诱导治疗（同上）及2年维持治疗（同上）。
研究结果
截止2020年10月，本研究共招募了1018例符合入组条件的患者，各组间的人口统计学和疾病特征总体均衡。
表1.POTOMAC研究患者基线数据
主要研究终点DFS与亚组分析结果
研究结果显示：中位随访60.7个月时，在ITT人群中，D+BCG（I+M）方案相较于BCG（I+M）方案，在DFS方面实现了具有统计学意义和临床价值的显著改善：疾病进展及死亡风险降低32%（HR=0.68；95%CI 0.50–0.93；P=0.0154）。
图2.ITT人群的DFS：D+BCG（I+M）vs BCG（I+M）
值得一提的是，主要研究终点在不同的亚组人群中，均显示出一致的临床获益趋势。
表2.DFS亚组分析
次要研究终点
D+BCG（I only）组与BCG（I+M）组之间的DFS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图3.ITT人群DFS：D+BCG（I only）组vs BCG（I+M）
目前，中位OS数据还未成熟，在14%成熟度时，描述性分析显示OS的HR为0.80（95% CI 0.53–1.20），表明联合度伐利尤单抗未对OS产生不利影响。
图4.ITT人群的OS：D+BCG（I+M）vs BCG（I+M）
安全性
三组间分别有21%、15%和4%的患者发生≥3级治疗相关不良事件（TRAE）。度伐利尤单抗联合BCG诱导及维持治疗的安全性特征可耐受且可控，与各单药已知的安全性特征一致，未发生TRAE导致的死亡事件。
表3.安全性汇总
研究结论
POTOMAC研究达到了主要终点，研究结果证实，对于BCG初治的高危NMIBC患者，在标准BCG诱导+维持治疗基础上加用度伐利尤单抗，可显著延长其DFS获益，且不增加毒性或影响BCG治疗完成率。这一结果有望支持该方案成为高危NMIBC患者延缓和降低复发风险、实现治愈的新标准治疗选择。
专家点评
膀胱癌是严重威胁中国人民生命健康的恶性肿瘤之一，如何有效地降低膀胱癌的疾病负担是亟待解决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肌层侵袭和远处转移是膀胱癌患者死亡或预后不良的主要因素。免疫治疗时代下，免疫治疗单药或联合化疗用于MIBC围手术期治疗的研究成为热点方向，以ICI为基础的新辅助治疗为MIBC临床诊治带来革新。其中，NIAGARA研究是针对MIBC患者显示出EFS和OS双重获益的围术期免疫治疗方案，相较于对照组，度伐利尤单抗联合化疗新辅助治疗结合术后度伐利尤单抗单药辅助治疗可使患者疾病进展或死亡风险降低32%，2年总生存率提升至82.2%[7]。基于该结果，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已批准该方案用于MIBC围手术期治疗，标志着MIBC正式进入免疫联合治疗时代。同时，我们注意到本次ESMO年会中摘要3069MO进一步公布的该研究中患者HRQoL结果显示，在围手术期接受度伐利尤单抗联合新辅助化疗的MIBC患者中，未观察到任何临床意义的生活质量下降，提示以度伐利尤单抗为基础的MIBC围手术期“三明治”治疗模式在显著改善MIBC患者生存的同时并不会损害患者自报的生存质量[8]。
RC是高危NMIBC接受BCG膀胱灌注治疗失败后的标准治疗方案。根治性手术虽然能够消除肿瘤原发灶，但由于患者自身基础疾病以及手术导致的生活质量下降，许多患者不适合或拒绝RC[4,9]。2025年ESMO大会POTOMAC研究公布进一步将免疫治疗前移至NMIBC。针对POTOMAC研究中三组的研究结果差异，提示优化高危NMIBC临床治疗模式的关键，在于阐明并充分利用BCG与ICI之间的协同作用机制。尤其是次要研究终点D+BCG（I only）组与BCG（I+M）组之间的DFS差异阴性结果提示，采用‘BCG全程治疗+度伐利尤单抗免疫增强’的模式才能最大化获益。
POTOMAC研究通过Ⅲ期随机对照试验证实，免疫联合治疗可在不牺牲生存的前提下，显著降低高危NMIBC患者的复发风险，从而减少膀胱切除需求。这一结果将改变临床决策逻辑，对于高危NMIBC患者，保留膀胱不再是无奈或者被动之举，而是基于循证医学的主动选择，治疗方案的选择目的从“生存优先”到“生存与生活质量并重”，为BCG初治患者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膀胱保留治疗选择，有望改变现行临床实践。
NIAGARA研究的“新辅助化疗+免疫+辅助免疫”模式已改写MIBC诊治模式，2025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尿路上皮癌诊疗指南新增新辅助化疗联合围手术期度伐利尤单抗联合RC为MIBC患者Ⅱ级推荐[10]。而POTOMAC研究则为NMIBC提供了关键的免疫联合BCG治疗策略的阳性结果，NIAGARA研究和POTOMAC共同构建了度伐利尤单抗在膀胱癌治疗中的“全病程管理”证据链。从MIBC围手术期治疗到高危NMIBC的辅助治疗，度伐利尤单抗展现出膀胱癌治疗跨阶段的临床价值，标志着膀胱癌免疫治疗从晚期向早期的全面深入。
结语：免疫治疗开启膀胱癌精准治疗新纪元
免疫治疗时代下，从NIAGARA到POTOMAC研究，度伐利尤单抗以扎实的循证医学证据，推动膀胱癌治疗从“化疗依赖”向“免疫联合”转型，为膀胱癌患者带来革新获益，重塑治疗格局。未来，随着生物标志物探索（如PD-L1表达、TMB等）的深入，膀胱癌治疗将进一步迈向精准分层，实现“个体化免疫治疗”的终极目标，期待该方案尽快纳入国内外指南，让更多膀胱癌患者从创新治疗中获益。
何志嵩 教授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
中国医师协会理事会理事
中国抗癌协会男生殖系肿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理事会理事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尿路上皮癌专委会主任委员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
国家肿瘤质控中心肾癌质控专家组组长
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分会肿瘤学组委员
中国初级卫生保健基金会泌尿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北京科创医学发展基金会泌尿疾病研究与治疗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
北京医学会泌尿外科分会常务委员
北京医师协会泌尿外科专科医师分会常务理事上海市抗癌协会泌尿肿瘤专委会主任委员
上海市医师协会泌尿外科医师分会副会长
亚太前列腺学会（APPS）前任主席
亚太冷冻外科学会副会长等
撰写：Ariel
审校：Kristen
排版：Sylvia
执行：Squ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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