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边缘型人格障碍（BPD）不需要辩证行为疗法（DBT）的博士学位，也不需要从药房翻出来的灵丹妙药。BPD患者即便无法接受到“金标准”治疗，也有望通过被赋权、结构化的生活和人际连结，实现有意义的、持久的改善。

如何使用精神科最基本的技术，为BPD患者带来帮助？

1. 不避讳诊断，不兜圈子。

我们犯的最大的错误之一，就是经常绕着诊断兜圈子。不要试图用语言摆布患者，也不要用行话掩饰标签。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说出真相：BPD就是一种情绪调节障碍，患者的情绪比大多数人来得更猛烈、更迅速，而且持续时间更长。BPD不是患者的错，但管理BPD是患者的责任。这是赋权患者的开始。

我总是会说，即便不进行高强度的治疗，大多数BPD患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善，通常是在三十或四十多岁时。这可以给大家一些希望。更符合现实的治疗预期也很重要——药物不是治愈疾病的终极手段，只是一种工具，而且只是众多工具中的一种。

2. 症状不值得留恋，要开始建设生活了。

我经常告诉我的患者：“你得停止关注你的关系，你的前任，还有你给你自己打的小报告。是时候建设你的生活了。”要帮助患者想象未来，包括工作，上学，以及有意义的追求。就稳定心境而言，真实世界的目标带给患者的结构感，以及追求，比任何心境稳定剂都有效。

太多的BPD患者过着没有规律、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生活。可以给患者一些值得醒来的东西。比如，一份工作，比起任何心理治疗手册，都更能教会一个人如何调节情绪。

3. 日常情绪追踪，简单、老派但有效。

无论手机平板App，还是螺旋式装订的笔记本，患者都可以拿来每天跟踪自己的心情。重点不仅仅是记下来的数据，还有患者对自我的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会悟出一些模式：是什么引发了自己的愤怒，绝望，或是自残的冲动？觉察是行为改变的第一步，而且零成本。

4. 遇事不慌，树立冷静、克制的榜样。

危机是不可避免的，这是长年与BPD打交道的一部分。然而，你的反应比你做什么更重要。不要反应过度。不要一听到有人念叨“要自杀”，就立即打算收入院。该担心就担心，但不必乱了方寸。

像温尼科特所描述的“足够好的母亲”一样，给出你的回应——不漠然，不窒息，主打一个稳定。如果你每次都用紧急行动去强化这些危机，猜猜日后会如何发展。

5. 忍受痛苦，而不是逃避情绪。

我们能做的最有力的事情之一，就是教会患者直面自己的感受。没有人死于痛苦本身，每次也都是过去就过去了。然而，如果总是通过逃避应对疼痛，比如看病、吃药、吸毒，自己永远不会锻炼出忍受现实的肌肉。

我会这样说：“你正在经历BPD的风暴。你可能感觉顶不住了，但它不会持续下去。上次还不如这次，你也挺过来了。”提醒患者，每次风暴终究会过去，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6. 发疯一般的多重用药，要停止。

我们要面对现实——BPD没有什么“鸡尾酒疗法”。这种用药误区可能源自一位善意但跑偏了的医生。你如果想用药物搞定一切微妙的情绪问题，通往多重用药地狱的路自然就会越铺越远。

有针对性的药物当然有用，比如低剂量的心境稳定剂，助眠药物，以及治疗伴发抑郁或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某些药物。然而，少即是多。治疗真实存在的、导致患者功能受损的症状，其他一概忽略。

7. 不要陪患者一起灾难化或习得性无助。

BPD患者的叙事经常涉及各种无助，还有世界末日之类。需要承认这种感觉的存在，但永远不要扭曲它。如果患者告诉我，“什么都不会好了”，我会回答，“那是你的恐惧在说话，不是现实。”

我们必须成为反映患者力量的镜子，而不仅仅是反映他们的痛苦。

8. 让患者自己站在康复的聚光灯下。

治疗帮不了那些不想长大的人，药物也不会改变拒绝行动的人。归根结底，康复是患者本人而非医生的工作。这么耿直不是为了羞辱患者，反而是为了解放患者。事实上，没有外人能拯救他们，即使是最无所不能的治疗师也做不到。他们必须捡起人生之笔，书写自己的故事。医生只能引导，无法拯救。

我最后的观点是，治疗BPD不需要4周的强化治疗，而是需要一致性，清晰度，界线，以及相信患者能够改变的信念。在没什么花哨资源的环境下，我们先用自己手上有的“凑合”一下。有时候，这已经绰绰有余了；原因在于，真正疗愈BPD患者的并不是魔法，而是诚实、结构和一点儿希望。

信源：Garrett Rossi, MD.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Without DBT? Absolutely. Psychiatric Times. August 19, 2025. https://www.psychiatrictimes.com/view/borderline-personality-disorder-without-dbt-absolut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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