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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卫生组织（WHO）将依从性（Adherence）定义为“患者行为与医疗提供者所推荐且双方已达成共识的治疗方案的符合程度”。另一个与依从性相似的概念是顺应性（Compliance），指患者的行为与处方者推荐方案的匹配程度。两者的关键区别在于，WHO 定义强调治疗方案在医患之间已达成共识，更能体现患者参与治疗决策并自愿遵循推荐的意愿。

药物治疗不依从在精神疾病患者中很常见。Rammurthy 等开展的纳入 32 项研究（总样本量 4,964）的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显示，患者对药物治疗不依从的汇总比例为 44%，精神病性障碍、双相障碍、抑郁障碍患者的这一比例分别为 37% 、47%、70%。另一项荟萃分析中，精神病性障碍、双相障碍、抑郁障碍患者对精神药物治疗不依从的比例分别为 56%、44%、50%。

药物治疗依从性的评估包括主观评估，如检查病历记录、患者访谈、获取照料者报告及医生临床判断；以及客观评估，如统计患者从药盒中取出的药片数量、监测血药浓度、计算血药浓度与药物剂量比值、分析尿液中的药物或其代谢物，以及使用电子事件监测系统等。

多年来，为提高精神疾病患者的用药依从性，人们尝试过多种干预措施。其中，传统干预手段包括依从性治疗、动机性访谈、心理教育、认知行为治疗、行为干预、药物相关干预等。越来越多的创新技术及方案也正在取得成效，包括手机移动应用程序（App）、移动医疗/远程医疗、可穿戴设备、数字药片、数字发药器、基于人工智能（AI）的方案等。

一、传统干预手段

1. 依从性治疗

针对患者开展有关药物及其副作用的教育，探究其治疗信念，管理针对治疗的抵触情绪。依从性治疗有助于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依从性，但单独使用似乎并无帮助。

2. 动机性访谈

遵循与治疗物质使用障碍患者时相同的原则。一项研究中，动机性访谈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治疗依从性的效应量达到 0.72（P=0.007）。

3. 心理教育

对患者及其照顾者进行教育，内容包括药物管理、疾病症状与诊断、复发原因、患者答疑等，多年来一直被用于改善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依从性，可一对一或采用小组形式开展。

4. 认知行为疗法

包括建立治疗关系、识别患者的治疗信念及疑虑、修正错误信念、通过实践传授患者药物管理技巧、鼓励情绪表达等，常与动机性访谈结合使用以增强干预效果，已被证实对提升依从性有效。

5. 行为干预

通过整合传统手段和新型技术促成患者行为的改变，也可以有效改善药物治疗依从性。例如，PharmCAT 行为干预方案采用药盒+闹钟+教育患者核对用药清单的方式，Med‑eMonitor 行为干预方案则通过设备生成每日服药提醒。

6. 药物相关干预

药物相关干预着眼于导致治疗不依从的药物相关因素，如多重用药、治疗方案过于复杂、不良反应及必须长期用药等，具体做法包括回顾处方的合理性、减少药物数量、处理不良反应及使用抗精神病药长效针剂。长效针剂拥有丰富的改善精神疾病患者治疗依从性的证据。

7. 调动药师和护士

除精神科医生外，药师和护士在全球很多地区也积极参与患者的管理，包括配药、监测副作用、解答患者疑问并鼓励其规律服药等。证据显示，药师干预与患者的用药依从性显著相关；接受护士干预的患者用药依从性同样显著更高，对药物的态度也更积极。

8. 综合干预

将上述干预手段有机整合，定期随访患者并制定管理计划，已被证明可以有效改善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依从性。

表 1 影响治疗依从性的因素

二、基于技术的新型干预手段

过去几年内，信息技术的进步为监测及改善精神疾病患者的药物治疗依从性开辟了新的道路，但同时也面临成本、技术意识、可及性及可行性的多重挑战。

1. 移动 App

目前已有数百款为患者用药依从性提供支持的 App。这些 App 不仅可以向患者、家属及医生发送各种提醒，还可以提供关于常见精神疾病、治疗方案、药物不良反应及其处理的信息，并提供用药追踪、情绪日记、聊天机器人等功能。然而，评估这些 App 有效性的研究很少。一项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发现，智能手机 App 可以提升患者的自主用药依从性，但由于效应量存在差异，作者建议谨慎推荐。

2. 移动医疗/远程医疗

移动医疗即通过移动设备（如手机、患者监护设备、个人数字助理[PDAs]及其他无线设备）进行医疗或公共卫生实践，是改善严重精神疾病患者用药依从性的有效途径，有助于弥补医疗缺口及提升治疗可及性（如农村地区）。

3. 数字药片

由 Proteus Digital Health 开发的数字药片传感器被胃酸激活后产生电信号，由佩戴于肋骨处的贴片接收。贴片随即将信息传输至智能手机App，服药日期、时间等数据均保存在App 中。

4. 数字发药器

智能药瓶将传感器和蜂窝通信技术整合到塑料瓶壁中。传感器可精确测量单颗固体药物及低至 1 ml 的液体药物。患者漏服时，药瓶可通过瓶身灯光加以提醒，随后发出提示音，最终自动发送短信或拨打电话，通知患者的照顾者或家人。该技术被视为金标准。

5. 数字依从性技术（DATs）

此类手段整合了手机技术、数字药盒及可摄入传感器等。根据不同技术的特性，DATs 可以提醒患者服药，实现数字化服药观察，记录用药历史，并根据依从性高低对患者进行分级，从而为个体化管理提供支持。这些技术具体包括：可以计算药瓶开启次数的电子瓶盖，用于监测药片取出时间的智能泡罩包装，嵌入射频识别（RFID）的智能抽屉，以及具有环境感知能力的 RFID 给药等。

6. AI 虚拟助手

虚拟助手可以解答患者的疑问，并通过协助续方、查询药物订单等功能协助患者维持治疗。AI 相关技术可以改善医患沟通，监测药物使用，增强患者自主权，提高治疗依从性，从而为精神疾病患者带来更好的临床结局与生活质量。

结语

药物治疗依从性不佳会导致精神疾病患者健康状况恶化，阻碍其融入社会。医疗团队、患者、照顾者的协作努力是提高用药依从性和改善生活质量的关键。传统手段和基于技术的新型干预措施均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依从性，但寻找改善依从性的理想措施仍是一个持续探索的过程。

文献索引：Kedare J, Faye A. Interventions to improve medication adherence in persons with mental disorders. Curr Opin Psychiatry. 2025 Jul 1;38(4):309-315. doi: 10.1097/YCO.0000000000000993. Epub 2025 Jan 30. PMID: 40009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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