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门月华，李婷婷，吴雯婷，张瑜等，北京大学第三医院　

皮肤老化是一个高度复杂且尚未完全揭示机理的生理过程，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不断加剧，皮肤老化也成为近年来高度受关注的领域和研究热门。目前公认的皮肤老化的原因可分为两大类，即内在老化和外在老化，内在皮肤老化的主要原因包括细胞老化、端粒缩短、线粒体DNA突变、氧化应激、基因突变及多种激素如性激素水平的下降；而外在皮肤老化主要源于紫外线照射，也称为光老化，同时烟草暴露、环境污染、酗酒、营养不良等也是相关的外在因素[1]，内在和外在老化都会导致皮肤结构完整性的降低和生理功能的丧失。

近年来，服用营养素保护和预防皮肤老化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多项临床研究表明，口服胶原蛋白肽和透明质酸钠可以改善皮肤状况并保护皮肤免受紫外线的损伤[2-7]。胶原蛋白和透明质酸是存在于人体中的有机物质，参与人体大部分系统、组织和器官的功能，有助于增加皮肤水分并提供弹性和柔韧性，同时减少皱纹及修复皮肤晒伤。然而，目前国内尚缺乏口服此类营养素改善皮肤老化的研究，本研究旨在明确口服胶原蛋白肽和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的有效性及安全性，为口服胶原蛋白肽类营养素在临床中推广应用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本研究通过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伦理批号：M2022672），所有受试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1　入选标准

纳入标准：年龄28~50岁成年女性；有可见皱纹，期待改善皮肤状态；自我评价皮肤有衰老迹象；受试者在了解试验内容、获益和风险后，自愿参加试验，且必须在开始接受任何本试验规定的操作之前签署经伦理委员会批准的知情同意书；受试者能够依从研究和随访程序；研究医生判断您合适参加本项研究。 

排除标准：筛选时合并其他可能影响皮肤检测的疾病如湿疹、银屑病，或研究区域存在大片文身、胎记、皮肤瘢痕、皮肤穿孔、溃疡、糜烂、渗出等研究者认为影响皮损情况判定者；已知或研究者判断可能对试验药物的活性成分或辅料有过敏反应者（如对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或胶原蛋白过敏）；研究开始前6个月内出现严重疾病者（如恶性肿瘤、急性心脏和循环系统疾病、严重糖尿病等）；筛选时女性受试者处于哺乳期或妊娠期；3个月内使用过与受试功能相关的药品、保健食品、食品或面部美容治疗者；研究开始前4周内全身应用皮质激素、抗组胺药物、抗炎药或抗生素者；研究开始前2周或研究期间，参与在测试区域使用化妆品的其他研究；研究开始前4周、研究期间内摄入营养补充剂者；在研究期间改变生活方式或饮食习惯、日常的皮肤护理程序或测试区域受到强烈的阳光或人工紫外线照射（日光照射），在测量前1天内游泳、桑拿或剧烈运动者；缺乏依从性，智力或精神上无法遵循研究指示者；研究者认为不适合参加试验的其他情况者。

1.2　一般资料

这项研究采用随机、对照、单盲设计，纳入的受试者均为2023年3月至2023 年9月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皮肤科招募入组的女性受试者，使用R语言随机分为胶原蛋白肽组与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

1.3　方法

1.3.1　材料和仪器　　胶原蛋白肽组为Swisse血橙胶原蛋白饮料（简称Swisse小Q瓶）；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为Swisse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饮料（简称Swisse水光瓶）。使用仪器：CBS云镜，光谱：RGB、交叉偏振光、UV光，可分析自然光影像、红色区影像、近红外影像、偏振光影像、棕色区影像、混合紫外线影像、UV光影像及UV紫外色素影像；GPSKIN Barrier检测仪联合GPSkin软件检测经皮水分丢失（transepidermal water loss, TEWL）及角质层含水量。

1.3.2　服用方法　　胶原蛋白肽组每日服用2瓶Swisse小Q瓶，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每日服用2瓶Swisse水光瓶，且每日需摄入至少1600ml水以保证补充的透明质酸不会快速流失。

在研究期间，受试者尽量不要改变生活方式或饮食习惯以及日常的皮肤护理程序，受试者在接收

访视的前1周，尽量不要使测试区域受到强烈的阳光或人工紫外线照射，在访视前1 d不要进行

游泳、桑拿或剧烈运动。

1.4　测量指标

1.4.1　面部肤质改善情况　　服用前后，使用CBS云镜对受试者正面及右侧面部固定角度拍照及皮肤检测，结合分析仪检测的数据评估受试者表面色素（皮肤表面斑点和表皮）及深层色素（真皮的色素沉着斑数量）、红区（即红色区，毛细血管扩张及炎性区域的数值）、皱纹（面部浅、深层皱纹及细纹的数量及毛孔（皮肤毛孔数量，反映皮脂腺开孔的扩张情况）的改善情况。

1.4.2　面部皮肤屏障功能改善情况　　服用前后，使用GPSKIN Barrier检测仪于左眼外眦下1.5 cm处检测，联合GPSkin软件检测TEWL及角质层含水量的改善情况，连续测量已选定测试部位3次，取其平均值即为测量值。

1.4.3　主观评价　　服用4 w后，由检测医师和受试者完成主观评价[4]，其中受试者面部肤质、皮肤屏障功能改善度>25%判定为显效；改善度10%~25%判定为有效；改善度<10%判定为无效。总有效率=显效率+有效率。

1.4.4　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记录两组在服用中出现的不良反应，包括局部及全身过敏、红斑、脱屑、色素沉着及其他系统症状等。

1.5　统计学方法

1.5.1　样本量计算和推理　　胶原蛋白肽组和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样本量比例为1:  1，设定假设检验的Ⅰ类错误α=0.05，Ⅱ类错误β=0.2，根据样本量计算公式得到试验组的样本量为64例，对照组的样本量为64例。假定失访率为10%，则胶原蛋白肽组至少需要样本量70例，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至少需要样本量70例。注：根据实际情况，失访率可在5%-20%范围内调整。

1.5.2　统计分析　　采用SPSS 26.0软件进行统计学处理。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表示，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标本t检验。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M（Q1,Q3）表示，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计算资料用例（%）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Fisher精准检验。P<0.05认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本研究报告统一标准流程图

对140名年龄在28岁至50岁之间的受试者进行纳入资格评估，其中3名受试者不符合纳入标准，1名受试者拒绝参加，其余136名受试者纳入研究，并随机分配至胶原蛋白肽组与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每组68名受试者，其中胶原蛋白肽组2名受试者失访，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组3名受试者失访，故剔除。胶原蛋白肽组（66例）的平均年龄为（42.15±4.89）岁，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65例）的平均年龄为（42.98±5.40）岁，两组年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的报告统一标准流程图见图1。

2.2　两组面部肤质改善情况比较

服用前，两组受试者皮肤整体状态、表层色素及深层色素、红色区域、毛孔数量、皱纹（深层及浅层皱纹、细纹）的数量及平滑度数据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服用4周后，云镜结果显示两组在皮肤整体状态、表层色素、深层色素、红色区域、毛孔数量、皱纹数量及平滑度等方面均有明显改善（P<0.05），但两组间比较无统计学差异（P>0.05）（表1），胶原蛋白肽组典型病例见图2，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典型病例见图3。

2.2　两组面部皮肤屏障功能改善情况比较

服用前，两组受试者TEWL及角质层含水量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服用4周后，两组在TEWL及角质层含水量方面均有明显改善（P<0.05）；同时，与胶原蛋白肽组相比，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TEWL减少，角质层含水量增加（P<0.05）（表2）。

2.3　主观评价

服用后，胶原蛋白肽组总有效率为93.94%，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总有效率为96.92%，两组无明显统计学差异（P>0.05）（表3）。

2.4　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产品耐受性良好，皮肤科检查未见病理性皮肤反应、刺激反应或过敏反应，受试者在整个研究和随访期间没有报告任何不良事件。

3　讨　论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约占体重的10%~15%[ 1]，它是人体与外界环境之间的第一道屏障，起到保护、调节体温、感觉、分泌、排泄和免疫的功能。皮肤分为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皮肤老化的过程中，这三层都会发生相应的退行性变化，而真皮的变化最明显。内在皮肤老化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发生，表现为TEWL增加、细纹及表皮变薄；而外在皮肤老化的特征是深层皱纹、皮肤松弛和色素沉着[8]，两者的共同特点都是皱纹和皮肤弹性下降，也是真皮进行性萎缩的结果。真皮主要由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 matrix, ECM）和成纤维细胞组成，胶原纤维是ECM的主要成分，占皮肤干重的75%，能够提升皮肤抗拉强度和弹性，成纤维细胞则负责纤维和无定形ECM蛋白的合成与降解[9]。ECM的其他成分还包括弹性纤维、蛋白聚糖和糖胺聚糖，其中透明质酸等糖胺聚糖只占真皮干重的0.2%，但其吸收的水分可高达体积的1000倍，通过加强细胞间结构并产生牢固包裹胶原蛋白和弹性纤维的弹性流体基质调节真皮的水合功能及局部再生功能[10]。所有的真皮结构中，胶原蛋白和透明质酸的数量和结构变化是皮肤老化最主要的改变之一。既往研究表明，胶原蛋白和透明质酸降解的增加和合成的减少共同导致了老化皮肤中ECM蛋白稳态的异常，这在内在和外在皮肤老化中均有发现[11]，可能与活性氧的产生、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β, TGF-β）信号传导受损及基质金属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 MMP）的激活产生加速皮肤老化的正反馈相关[12]。有趣的是，老化皮肤中的成纤维细胞在与完整的ECM接触时恢复了其外观和功能[13]，这意味着ECM微环境是成纤维细胞老化的主要因素。因此，从理论上讲，增加真皮ECM的结构支持可能是恢复人类老化皮肤中成纤维细胞合成能力的潜在机制。然而，胶原蛋白的结构稳定但分子量较大，因此人体对胶原蛋白的直接吸收和利用率很低，胶原蛋白肽是胶原蛋白经过水解后的产物，目前已被用作最新最有前途的抗老化全身补充剂之一[14]。从天然的胶原蛋白酶解而来的肽，通过消化，在肠道中代谢为二肽和三肽，通过血液运输到真皮增加成纤维细胞的代谢活性、迁移和增殖，抑制MMP的活性，导致胶原蛋白、透明质酸和其他ECM成分的合成增加和损失减少[15]。这些生物活性肽中，羟脯氨酰-甘氨酸可以促进胶原蛋白合成并修复皮肤组织，是维持ECM结构完整性所必需的组成部分[15-16]；甘氨酰-脯氨酰-羟脯氨酸不仅对皮肤水合作用和纹理至关重要，而且还对二肽基肽酶-IV具有抑制作用，因此在糖尿病中具有潜在的治疗效果[15-17]。既往研究表明，口服胶原蛋白肽对人成纤维细胞产生细胞外基质具有刺激作用，胶原蛋白水解产物通过上调TGF-β增加I型和III型胶原、前胶原mRNA的表达，通过剂量依赖方式减弱MMP-1表达、增加MMP-1组织抑制剂，从而抑制真皮胶原蛋白和透明质酸的降解[7, 18]。在一项12周、随访4周的随机、对照、单盲的临床试验中，发现服用胶原蛋白肽能够改善皮肤水合功能、弹性和紧致度，显著改善皮肤皱纹和粗糙度[2]。在Lee等[5]的一项研究中发现，连续4周口服胶原蛋白肽皮肤水合作用显著增加，8周后皮肤弹性得到改善，12周后皮肤皱纹显著减少。此外，近期Pu等[3]进行了一项meta分析，探讨了补充胶原蛋白肽对皮肤的影响，它纳入了26项随机对照试验，涉及1 700多名受试者，在2021年De Miranda等[19]研究的基础上，再次证实补充胶原蛋白肽可显著减少皱纹，并补充了口服营养素对弹性和水合作用的积极影响。值得一提的是，Himeno等[20]发现口服胶原蛋白肽4周可显著改善紫外线照射导致的红斑及色素沉着，这可能是通过抑制不同细胞炎症中黏附分子的表达而实现的。许多研究表明，外源性透明质酸在真皮中发挥重要作用，参与重塑、组织修复和愈合[21]。然而，虽然多项研究显示胶原蛋白肽对皮肤有益，但支持补充透明质酸对皮肤有积极影响的随机对照试验则非常有限[22]。一项随机、安慰剂对照、单盲试验证实，连续60天口服透明质酸使皮肤水合作用和弹性得到改善，眉间油脂分泌减少[23]，摄入透明质酸可以改善皮肤含水量，减少衰老症状和体征[24]。此外，2021年一项双盲、安慰剂对照研究显示口服透明质酸钠12周可以显著改善35~64岁的健康亚洲男性和女性的皱纹和减少TEWL[25]。既往研究表明，健康人群表皮通过时间为28 d，因此我们旨在评估单独补充胶原蛋白肽及联合透明质酸钠4周的疗效，治疗后两组在皮肤整体状态、表层色素、深层色素、平滑度、皱纹（深层、浅层、细纹）及红色区域等方面均有明显改善，且未引起严重不良反应。然而，由于胶原蛋白肽组和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在上述疗效中没有显著差异，因此无法明确在胶原蛋白肽中添加透明质酸对改善皮肤纹理或皱纹是否存在积极影响。与此同时，两组在角质层含水量及TEWL方面均有改善，然而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组TEWL及角质层含水量改善更为显著，这与既往研究结果相一致[25-26]。

综上，口服胶原蛋白肽与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在面部皮肤抗衰老应用中可改善面部肤质情况，增强皮肤屏障功能，效果好且安全性较高，为口服营养素补充剂在临床中推广应用提供研究依据。然而，本研究因就医者接受度、单中心研究等未能设置空白对照组，且随访时间较短，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日后将进一步深入研究。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参考文献略。

来源：[1]门月华,李婷婷,吴雯婷,等.口服胶原蛋白肽与透明质酸钠胶原蛋白肽在面部皮肤抗衰老中的作用[J].中国医疗美容,2025,15(07):3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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