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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眼危象（oculogyric crisis，OGC）属于锥体外系症状（EPS），以急性肌张力障碍伴眼球不自主、阵发性向上偏斜为特征，通常由多巴胺 D2 受体拮抗剂（如抗精神病药）所致。然而，脑炎后帕金森综合征、癫痫发作、阵发性强直性向上凝视综合征等也可导致类似动眼危象的眼球异常运动，增加了诊断的难度。

氯氮平与多巴胺 D2 受体亲和力弱， 诱发 EPS 的风险较低，使其适用于对 EPS 敏感的患者，尤其是难治性精神分裂症患者。然而，氯氮平可降低惊厥阈，加重癫痫相关活动。以下个案报告中，一名年轻女性精神分裂症患者出现眼球不自主向上偏斜，最初怀疑为抗精神病药所致动眼危象，后确认为癫痫样活动，被氯氮平治疗所加重，加用抗癫痫药后缓解。

该病例强调，诊断和管理与抗精神病药治疗相关的运动症状时，需进行全面的神经系统评估，尤其是当常规的 EPS 治疗失败时。

病例

患者女，21岁，罹患精神分裂症，有热性惊厥和学习障碍病史。患者 15 岁时被诊断精神分裂症，使用口服奥氮平治疗，后过渡至奥氮平长效针剂 405 mg/月治疗。由于体重增加和药物可及性问题，患者换用口服阿立哌唑，逐渐加量至 30 mg/d。

换药后，患者出现双侧眼球不自主发作性向上偏斜。临床最初怀疑为阿立哌唑所致动眼危象，使用苯海拉明、苯扎托品、氘丁苯那嗪治疗，均无效。换回奥氮平，精神病性症状恶化，导致住院治疗。重新使用阿立哌唑并加量至 30 mg/d，眼球向上偏斜再次出现，每天最多出现两次，每次持续数秒至一分钟；精神病性症状持续存在。

为控制精神分裂症症状及最初怀疑的“动眼危象”，采用交叉换药，阿立哌唑逐渐减停，氯氮平逐渐加量至 200 mg/d。

换用氯氮平后，患者的精神病性症状有所改善，但眼球向上偏斜的频率较前增加，并新发口吃、扭头、手臂及腿部粗大抽搐样运动、面部抽动及舌部异常运动。一个月内，患者出现 3 次意识丧失发作，伴跌倒、咬舌、牙齿外伤及发作后意识模糊（持续 15-30 分钟）。临床随即怀疑癫痫可能。

脑电图回报异常，表现为额叶为主的全身性节律性δ活动和几乎持续性的双侧 θ > δ 减慢。未检出确切的癫痫发作。心脏评估提示可能存在血管迷走神经成分，伴运动诱发的低血压。鉴别诊断包括青少年肌阵挛性癫痫或特发性全身性癫痫，被氯氮平治疗所暴露。脑磁共振成像及血/脑脊液检查排除了自身免疫性癫痫，LGI1抗体阴性提示面-臂肌张力障碍性癫痫发作可能性低。

氯氮平减量至 150 mg/d，联用拉莫三嗪；患者运动症状改善，但精神病性症状较前恶化。氯氮平加量至 250 mg/d（血药浓度 320 ng/mL），拉莫三嗪加量至 150 mg bid，眼球异常运动、发作性意识丧失及其他异常运动均缓解，精神病性症状也得到有效控制。

讨论

该病例提示，使用抗精神病药的患者出现眼球向上偏斜时，鉴别药物所致动眼危象及癫痫样运动有一定难度。

抗精神病药不仅诱发 EPS，也存在诱发癫痫的风险：既往无癫痫发作史的患者中，有 7%在用药后出现脑电图异常，0.5%-1.2%出现临床癫痫发作。氯氮平可暴露原有的或诱发新的癫痫样活动，并以剂量依赖性的方式增加癫痫风险，最高增加至 10%。随着癫痫发作的恶化，强制正常化又可以反常地改善精神病性症状，进一步增加了临床相的复杂性。

氯氮平联用拉莫三嗪有效控制了本例患者的精神病性症状和癫痫样活动。事实上，对于氯氮平治疗反应不佳的难治性精神分裂症患者，拉莫三嗪本身也是一种有循证学证据的增效治疗手段。

当患者出现阵发性的异常运动，尤其是类似 EPS 的口面部肌阵挛，并且在给予 EPS 常规治疗后仍然存在，临床应考虑亚临床癫痫发作，或抗精神病药所致肌阵挛。神经科和精神科的合作至关重要。视频脑电图仍是鉴别癫痫发作相关眼球运动和药物所致动眼危象最可靠的工具，但如果没有条件完善视频脑电图，经验性地使用抗癫痫药治疗也可能为诊断和治疗带来帮助。

文献索引：Lim C, Conrad R, Rahmat S, et al. Paroxysmal Eye Movements in Treatment-Resistant Schizophrenia: Oculogyric Crisis or Seizure-Like Activity. Prim Care Companion CNS Disord. 2025 Jun 19;27(3):25cr03951. doi: 10.4088/PCC.25cr03951. PMID: 4056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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