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
p53abn型是子宫内膜癌分子分型中预后最差的类型,多为浆液性癌,但也有高达25%为子宫内膜样癌(endometrioid carcinoma,EEC)(多为高级别)和癌
1 分子分型与p53abn型子宫内膜癌
1.1 分子分型有助于精确分层 分子层面的信息用于分型判断,在提供更多预后证据及进一步分类方面有重要价值。在临床实践中发现,高级别子宫内膜样癌(G3 EEC)是一组具有遗传异质性的肿瘤,应用分子分型受益最大[6]。近40%的POLEmut型子宫内膜癌为高级别,但预后明显更好,Ⅱ期以下为不需要辅助治疗的低风险肿瘤[7]。G3 EEC中约有12.1% POLEmut型、39.7% MMRd型、28% NSMP型以及21.3% p53abn型,各组预后存在差异,分子分型有利于更准确地评估风险。而无论在何种组织类型中,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生物学行为具有侵袭性,出现各种不良组织病理学表现的概率最高[8]。
1.2 国际妇产科联盟(FIGO)2023子宫内膜癌分期根据分子分型调整分期 考虑目前分子分型影响子宫内膜癌预后的临床证据,FIGO 2023子宫内膜癌分期提出了分子分型影响分期的具体情况。在手术分期为Ⅰ/Ⅱ期的早期子宫内膜癌患者中,若分类为POLEmut型且局限于子宫及子宫颈,则无论淋巴脉管间隙浸润(LVSI)程度与组织类型,均确定为ⅠA期;若分类为p53abn型,满足局限于子宫体且伴随肌层浸润,无论LVSI程度与组织类型,均确定为ⅡC期。FIGO Ⅲ/Ⅳ期的划分是基于手术及解剖学结果,不因分子分型而改变,但若已知,应记录和标注[4]。新的分期标准综合分子分型、组织病理学等因素,更全面准确的分期评估对术后辅助治疗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1.3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预后 TP53 是一种重要的肿瘤抑制基因,编码肿瘤抑制因子p53,在超过一半的人类癌症中发生突变,尤其与预后不良的癌症类型相关。TP53突变不仅会损害
综合多项临床队列研究分析表明,p53abn型子宫内膜癌预后相对较差,其风险显著高于其他分子类型,疾病特异性生存的风险比(HR)为5.018(P<0.001)[5];这种较差的预后与组织学类型没有显著相关性,在浆液性癌与非浆液性癌中类似。
2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检测和诊断
TP53是人类癌症中最常见的突变基因,其结构及变异复杂多样,需要精准且易行的检测方法。在子宫内膜癌中,术前活检、术后手术样本均可作为TP53突变情况的检测材料,但两者间约有20%存在差异,综合考虑可以更充分地评估患者预后[9]。从检测手段来看,高通量测序(又称二代测序,NGS)是诊断TP53突变的金标准,但由于其复杂的流程与高花费,在临床实践中多被免疫组织化学(IHC)检测替代,后者具有快速简便、需要肿瘤材料少、易于解释等优势。
2.1 IHC检测结果的解读 p53异常的IHC结果主要有3类,对应不同TP53突变类型:一是错义突变导致可检测的p53过表达(≥80%肿瘤细胞细胞核强阳性),二是移码、截短或无义突变导致的阴性染色结果(以非肿瘤细胞作为阳性内部对照),三是C端突变或异常四聚化有关的p53异常细胞质分布。其中,最常见的p53异常表现为过表达(约占70%)[10]。最新研究明确部分错义突变产生的p53蛋白额外获得促进迁徙与侵袭的功能[11],但目前还未见不同类型的p53异常表现与子宫内膜癌患者预后相关性的有关报道。
2.2 IHC与NGS检测结果比较 利用IHC检测,p53表达情况可以高精度地替代TP53的NGS检测,但在不同研究中略有差异。在部分病例中,TP53突变与p53表达的检测结果不符(9/48)[12],其原因可能是上游调控因子改变、样本差异、测序技术的高敏感性等有关。在IHC与NGS检测结果出现矛盾时,IHC可反映肿瘤中p53的功能状态,NGS则能够确认其基因水平的异常变化,需结合二者共同分析。而对于差异病例的进一步分析,能提升对IHC结果的解读水平。伴随着检测技术的提升与规范化,IHC检测能更准确地应用于临床。
2.3 亚克隆与多重分子亚型 除典型的p53异常表现外,有约4%的病例表现为异质性的复杂表达,即肿瘤中p53染色同时出现正常和异常区域(异常染色占比>10%)[13]。异质性表达被认为与p53的亚克隆变化有关,最常见于POLEmut型或MMRd型;TP53突变发生于驱动基因突变之后,只在部分肿瘤区域表现出突变状态。这种存在多种分子分型特征的情况,称为多重分子亚型(multiple classifier),其临床表现与驱动分子亚型相关:同时有POLEmut及MMRd型子宫内膜癌应归为POLEmut型,同时有MMRd及p53异常的肿瘤归为MMRd型,这种MMRd-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预后接近但略差于MMRd型[14]。因此,在分子分型中强调判读顺序为:POLE、MMR、p53。
3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治疗进展
3.1 分子分型指导治疗 目前在子宫内膜癌的临床实践中,分子分型主要用于预后评估,其指导术后辅助治疗方案的临床价值也正在探索与尝试中。类似FIGO 2023子宫内膜癌分期对早期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升期处理,欧洲妇科肿瘤学会(ESGO)/欧洲
多中心随机对照临床试验PORTEC-1和PORTEC-2(n=880)纳入早期高危子宫内膜癌患者,发现对于p53abn型子宫内膜癌,EBRT效果显著优于VBT[15]。而针对各期高危子宫内膜癌患者,在PORTEC-3临床试验中评估了辅助化疗联合放疗(CTRT)对比单纯盆腔外放疗的治疗获益,结果显示只有p53abn型患者尤其是早期阶段可在CTRT中明显获益,无论是浆液性或非浆液性癌[16]。
上述的结果均来源于回顾性分析,正在进行的PORTEC-4a临床试验是第1个针对高中危早期子宫内膜癌、综合临床病理学和分子分型进行辅助治疗选择的前瞻性研究,其主要目标是比较各种术后治疗方案(观察、VBT或ERBT)的阴道复发率,计划根据风险分层匹配不同的治疗方案,如TP53突变将归为预后不良组,接受最积极的治疗方案(EBRT)[17]。基于TransPORTEC分子分型方法的RAINBO研究计划针对4种分子分型的术后辅助治疗开展相应的临床试验,包含对p53abn型子宫内膜癌患者增加多
3.2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s)以帕博利珠单抗为代表,是针对程序性细胞死亡蛋白1(PD-1)的单克隆抗体,通过阻断PD-1与程序性死亡配体1(PD-L1)结合来阻止肿瘤细胞逃避免疫监测。多种免疫治疗已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用于MMRd类子宫内膜癌,但是单药治疗错配基因修复正常(MMRp)类效果不佳[19]。KEYNOTE-146中联合帕博利珠单抗与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针对性的ICIs有关治疗疗效的研究。
3.3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靶向治疗 同源重组缺陷(HRD)会导致癌细胞对DNA损伤的敏感性增加,在PARPi的作用下丧失DNA修复能力而死亡。p53abn型子宫内膜癌中,p53蛋白修复DNA损伤、维持基因组稳定的作用受损,有一定比例的HRD(15%~46%)[21],提示PARPi可能是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候选治疗药物。包括RAINBO、CAN-STAMP等有关的临床试验正在开展。
人表皮生长因子2(HER2)为癌细胞的生长、存活、增殖提供关键信号,与患者较差的预后有关。子宫内膜癌中HER2的过表达与p53异常有强相关性[22]。已有Ⅱ期临床研究证实,HER2单克隆抗体联合化疗能显著改善浆液性子宫内膜癌的无进展生存期(PFS)与总生存期(OS)[23];NCCN推荐对HER2阳性的晚期/复发子宫浆液性癌及癌肉瘤患者首选卡铂/紫杉醇/
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单克隆抗体(贝伐珠单抗)已获批用于晚期卵巢癌和晚期/复发
WEE1激酶可调节G2/M期和S期细胞周期检查点,对于失去G1期细胞周期检查点的p53功能异常细胞具有合成致死效应。一项针对复发浆液性子宫内膜癌(所有病例均有TP53突变)的Ⅱ期临床试验发现,WEE1激酶抑制剂阿达沃替尼(adavosertib)单药治疗的ORR为29.4%[27],可能成为新的靶向治疗药物,正待进一步的验证试验结果。
4 结语
分子分型已成为子宫内膜癌诊疗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28-29],最新公布的FIGO 2023分期中建议所有患者完善分子分型并纳入分期标准,对预后最差的p53abn型子宫内膜癌在早期进行分期升级,强调采取更积极治疗策略的必要性。
p53abn型子宫内膜癌存在于各种组织类型,甚至低级别子宫内膜样癌,准确识别能够提示患者较差的预后,并及时升级早期患者的治疗方案(如ERBT、CTRT),避免失去治愈性辅助治疗的机会[30-31];而对于晚期/复发患者而言,大量靶向药物研究正在开展,新药物有望在一线治疗之外提供更多元的治疗机会与选择。在目前国内的临床实践中,子宫内膜癌分子分型的检测与应用尚未成熟,且基于分子分型给予辅助治疗仍缺乏足够的临床证据,对于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的诊断与治疗亟需更深入的研究与规范。
参考文献略。
来源:李欣然,陈丽华,向阳.p53abn型子宫内膜癌研究进展[J].中国实用妇科与产科杂志,2025,41(3):377-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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